魏野畴与刘志丹的师生情谊

文/韩光 魏北京

一

　　魏野畴，原名魏凤标，号明轩，笔名韦金，陕西省兴平县板桥乡魏家村人。1917年春，家境贫寒的魏野畴考上了北京高等师范专科学校，在史地部就读。魏野畴在北高师读书不久，列宁领导的“十月革命”取得成功，世界上第一个无产阶级专政的国家诞生了。自此，马列主义逐渐传播到中国。

　　1919年，北京爆发了反帝爱国的“五四运动”，揭开了中国新民民主主义革命的序幕。苏俄十月革命的胜利和中国人民声势浩大的反帝反封建斗争，使魏野畴看到了苦难祖国的希望，看到了父老同胞团结的力量。五四运动后，魏野畴在陈独秀、李大钊等人的影响下，开始如饥似渴地学习新文化新思想，学习马克思列宁主义，积极参加北高师进步师生创办的讲演团和平民学校、夜间补习学校的教学工作，决心献身于救国救民的伟大事业。1923年春，魏野畴北高师毕业，经刘天章、李大钊介绍，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在榆林中学，魏野畴担任国文、历史和英文教员。在国文课上，他抛开传统的《论语》《孟子》《诗经》等陈旧的教学内容，选讲《新青年》《向导》《共进》等进步刊物上的革命文章;历史课上，他不是只讲中国史，也讲外国史，而且还开设了《社会进化论》讲座，宣传《共产党宣言》和《马克思主义浅说》等。魏野畴传播新文化、新思想和马克思主义，使一批青年学生如刘志丹、谢子长、高岗、曹力如、王子宜、高克林、潘自力等接受了马克思主义，从此走上了革命的道路。

　　1923年春，刘志丹从保安县永宁山高等小学毕业，到榆林中学读书，成为了魏野畴的学生。那时的刘志丹还叫刘景桂，在接触了马克思主义的书刊《新青年》《向导》和魏野畴等编辑出版的《共进》杂志后，这些新思想为他指明了人生的方向和革命的前途，从此，他将自己的名字从“刘景桂”改为“刘志丹”，以表明心迹。

　　魏野畴在榆林中学大刀阔斧地进行教学改革，提倡学生自治，指导学生成立了剧团、体育会、读书会等学生社团。他助力刘志丹与军阀井岳秀儿子竞选，使刘志丹成功当选为学生自治会会长，在学校带领学生开展工作，发挥了出色的才能。

二

　　1923年暑假自榆林中学分别后，魏野畴、刘志丹师生再次见面是在1925年的三原县。

　　为驱逐军阀吴新田，魏野畴将指挥中心迁到国民革命军前敌总指挥杨虎城部队驻扎的三原县城。陷于人生低谷的杨虎城，在榆林经杜斌丞校长介绍结识了共产党员魏野畴，这为杨虎城指明了出路，从此二人成为挚友。此时，魏野畴去三原请求杨虎城派兵驱吴，同时帮助杨军创办三民军官学校，培养青年干部骨干。

　　7月上旬，魏野畴在三原主持召开了陕西省第一届学生代表大会，成立了陕西省学生联合会，同时召开共进社代表大会。

　　等到学生代表大会散会了，榆林地区学生代表刘志丹才骑着小毛驴姗姗来迟。原来，因为没有盘缠，同学们兑了三块钱，在榆林买了头小毛驴，刘志丹一路上给人当脚夫挣点路费，又因陕北高原道路崎岖遥远，故耽误了开会的时间。

　　魏野畴见到了迟到的学生刘志丹，对他说，学生代表大会你迟到了，共进社第二次代表大会你来早了，来吧，我先给你补上学生代表大会这一课。

　　在共进社代表大会上，魏野畴作了共进社纲领及组织案的报告，批评了主张解散共进社的错误意见;还同各地代表共同商讨提出了开展农运、工运、学运、兵运等议案，特别提出了“唤醒一般民众使之奋起”“武装民众”“以民众的武力打倒一切统治阶级，进而取得政权”等口号。

　　会后，他特意嘱咐刘志丹，要带领学生们，尽快投入到全省的革命运动中来。两人就此别过。

三

　　魏野畴与刘志丹的第三次见面，是在“西安围城”结束后的1927年。

　　这年一月，国民军二、三联军驻陕总司令部在西安成立，于右任、邓宝珊分别任总司令、副司令，魏野畴任政治部副部长。由于魏野畴等共产党人的积极努力，使共产党在这个临时革命政权中成为领导核心和方针政策的决定者。一月底，国民党陕西省执行委员会正式成立，魏野畴当选为执行委员，后又兼任宣传部长、政治部副部长、《新国民军》周报主编。此时的刘志丹刚于黄埔军校四期毕业，被派到国民联军驻陕总政治部任组织科长。

　　魏野畴与刘志丹这对师生再次相逢，刘志丹喜出望外，高兴地说：“能在魏老师直接领导下工作，不仅能学到各种知识，更能学到魏老师的严谨、耐心和化解各种矛盾的工作方法。”魏野畴则关心地说：“海阔凭鱼跃，你就大胆地干吧!”

　　新成立的中共陕甘区委立即进驻西安，更广泛地开展了革命宣传和组织工作。中共陕甘区委负责人魏野畴、李子洲等同志在党中央的领导下，互相配合，决定大力发展党在地方和军队中的组织工作。1927年，邓小平同志来陕工作，担任了由共产党主办的西安中山军事学校政治部主任，刘志丹被聘为军事教官。人们称赞这个学校是“第二黄埔”。刘志丹后被派往马鸿逵部担任政治部主任，从事兵运工作。

　　刘志丹到西安后，有机会和自己的老师魏野畴、李子洲经常见面。魏野畴担任杨虎城部总政治部主任后，也穿起了军装，刘志丹看见后笑着说，魏老师，真想不到，你这个文人，现在也成了大兵。

　　留着八字胡、文质彬彬的李子洲说，你也是个小文人，不是也当了将军?刘志丹说，革命的需要可以改变人的志趣，现在军队最需要人，我就摇身一变成为军人了!李子洲说，在中国解决问题，没有军队是不行的。魏野畴说，是敌人教会我们懂得这一点的。

　　四

　　在北伐东征前夕，在西安古城北门口旁边的一所院子里，魏野畴怀着沉重的心情对刘志丹说，李大钊帮助孙中山改组国民党，为第一次国共合作建立统一战线做出了重大贡献。“李大钊同志牺牲了，我心里十分难受，共产党遭受到这样的厄运，同志们都很悲痛，但是，我们不能这样消沉下去，我们要继承革命遗志，坚定信仰，把共产主义事业继续进行下去。”

　　刘志丹坚定地说，老师，放心吧，我会化悲痛为力量，将革命进行到底!

　　魏野畴知道刘志丹很快就要出潼关作战，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片，交给刘志丹说，你马上就要去河南了。这是刘禹锡的一首《故洛城古墙》，抄送你留作纪念。刘志丹接过一看，随即吟起所书诗文：

　　粉落椒飞知几春，风吹雨洒旋成尘。

　　莫言一片危基在，犹过无穷来往人。

　　吟罢说到，是的，让军阀官僚“旋成尘”吧，让人民无穷无尽地向前吧!魏野畴说，这也是我想的，你到了洛阳后，再读这首诗，就更有意思了。

　　不久，就在北伐战争节节胜利的关键时刻，蒋介石与冯玉祥在郑州会议后，在国民革命军中实行“清党”，大肆逮捕和杀害共产党。冯玉祥公开叛变革命，将共产党员刘伯坚、刘志丹等数十名共产党员关押送至武汉，想借用汪精卫之手杀害他们。在火车停靠驻马店车站时，刘志丹和十多位共产党员趁机逃脱。

　　为了寻找组织，刘志丹一路辗转，一个多月后到了上海。由于一路颠簸，再加上水土不服，生了一身疥疮，组织上安排他安心疗养。

五

　　在贯彻落实党的“八七会议”开展土地革命、武装反抗国民党的斗争中，魏野畴受杨虎城将军邀请去杨部组织开展皖北兵运，于1928年4月9日发起阜阳武装暴动，因为起义泄密，加之多种主客观因素，起义失败，魏野畴光荣牺牲。

　　刘志丹参与渭华起义失败后，回到陕北同谢子长等创建了陕甘根据地，为中央红军长征后提供了落脚点，为中国革命做出了重大贡献。刘志丹在东征中英勇牺牲。毛主席两次题词：“群众领袖，民族英雄”，这是对刘志丹最高的评价。

　　1979年8月，魏野畴的妻子何玉洁去世，时任陕西省人大副主任、刘志丹烈士的妻子同桂荣以学生之礼，派女儿刘力贞亲往兴平市魏家村送去花圈，上书“师母大人安歇”，落款为“学生刘志丹之妻同桂荣”。人们议论说，这是刘志丹妻子对魏野畴妻子、师母的惦念，魏野畴、刘志丹两人为革命献出了宝贵的生命，他们之间的师生情谊，在下一代的身上仍然体现出来。

　　编辑/游铭

原载《三秦文化研究》2024.0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