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增战 | 鸿门宴演绎的历史故事

　　位于西安临潼区北部新丰镇的鸿门坂，是楚汉相争中项羽摆设鸿门宴的旧址。这里不仅是项羽与刘邦两大军事集团政治博弈和智慧较量的古战场，而且还演绎了许多惊心动魄的历史故事，值得我们研究和探索其中的文化元素。

　　在秦末农民起义中，项羽、刘邦率领的两支起义队伍不断扩张，逐步成为与秦军抗衡的主要力量。项羽拥立楚怀王孙子熊心为义帝，自称西楚霸王，招募和笼络了各诸侯国反秦力量，扩充自己的军事实力，在与秦军作战中屡屡取胜。刘邦趁项羽军队与秦军大战巨鹿的机会，率军从南阳通过峣关进入关中，并驻军灞上。按照刘邦与项羽原先的约定，“先入关中者为王”，刘邦就可以进入秦宫。然而，刘邦觉得自愧不如的是，以自己的10万军队难敌项羽的40万大军，因此不敢入住秦宫，虽然在灞上接受了秦子婴的投降，接收了秦国山川地理资料和户籍信息，但对秦宫秋毫无犯，还约法三章，派兵守护宫殿。刘邦军中有奸细向项羽诬告刘邦拜秦子婴为相，尽收宫中珍宝，准备取代秦王。项羽听后大怒，遂采纳范增建议，在新丰鸿门坂设宴，欲使项庄舞剑杀死刘邦，以排除以后与他争夺天下的对手。项羽的叔父项伯是张良好友，连夜将这个情况告诉了张良，让他尽快逃走。张良向刘邦引荐了项伯，并结成儿女亲家，项伯回到鸿门坂后尽力在项羽面前替刘邦解围，范增几次暗示杀掉刘邦，项羽都没有动手。后来在项伯的帮助下，张良劝刘邦以如厕为由悄悄跑掉，从而避免了在鸿门坂上这场惊心动魄的杀戮。这个历史事件，演绎出许多至今广为流传的历史故事。

　　其一，鸿门宴后出现许多新的地名。刘邦当了皇帝以后，看到他父亲经常闷闷不乐，甚至忧思成病，他认为是环境改变所致。于是，他命工匠仿照老家丰邑县城的样子，在鸿门坂附近修建城池，将他老家的亲朋好友、家禽和有一些居民迁移过来，取名为新丰(意为新的丰邑)，这就是临潼区新丰镇的来历。

　　为了满足其父好酒的习惯，他还从老家请来了酿酒师傅，利用鸿门坂南边流动的泉水酿出《甘泉酒》，带动新丰城邑方圆几十里人家学会酿酒，使新丰美酒名传天下。汉唐以后许多文人学士来这里饮酒咏诗，又使新丰一度成为诗乡。像唐代李白、白居易等著名诗人大都来到这里饮酒作诗。唐代著名诗人王维诗云：“新丰美酒斗十千，咸阳游侠多少年，相逢意气同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

　　临潼区和灞桥区有几个地名也出自鸿门宴的故事。临潼区暗桥村来历就是这样，传说刘邦乘车从鸿门宴逃出南行时，遇一河水挡住打前锋的车马，当刘邦乘坐的车马经过这里时，河面上忽然出现桥梁，刘邦车马通过后桥梁又很快消失。刘邦十分高兴地说：此天助我而设暗桥也!临潼区有个斜口镇，相传是刘邦逃离鸿门坂时乘坐的马车半路上掉了一只车轮，随行武士樊哙用手扶着车轴前行，走在半路上将嘴巴挣裂成斜形状，为纪念这位护驾有功之臣，人们将这个地方叫作斜口。当樊哙扶车护送刘邦行至灞桥的一个村子时，他的双手合谷破裂，人们就将这个地方改名为“豁口”。这三个地名一直沿用至今，并列入地名志加以保护。

　　其二，鸿门宴还是张良与韩信初次相会的地方。当年，张良随刘邦赴鸿门宴时，在项羽的军帐前看见一位手持战戟、威风凛凛的年轻卫士，正在虎视眈眈地直视着举办宴会的军帐，此人正是后来萧何月下追荐、刘邦筑台拜将和逼迫项羽乌江自刎的汉大将军韩信。在鸿门宴中途，他看到刘邦溜出军帐仓皇而逃时信口唱道：“饥雄下山，揭石见蚁，吞之入喉，咳嗽而出”(意思是：季兄下山，杰士建议屯兵如侯，可速出关)。那个时候，刘邦随员中大都没有听懂其中的意思，只有张良听后大为震惊，认为此人玄机奥妙，实属当今杰士，若得此人，何愁不得天下!从此以后他日思夜想得到韩信，最终还是萧何月下追到韩信，刘邦拜他为大将军，为大汉王朝立下了赫赫战功。

　　韩信与姚娘也是在鸿门坂上相遇的。鸿门宴之后，项羽进兵咸阳，杀了秦子婴，火烧秦宫达三月之久。秦子婴妹妹永寿公主为了报仇，装扮成农村妇女易名姚娘逃出宫外，在鸿门坂被项军抓捕，项羽妻子虞姬见她年轻貌美，有意收为霸王妃子。姚娘与项羽有杀父之仇，谎称自己是有夫之妇，在逃荒之中夫妻失散，表示年后若无音信，愿意改嫁给大王。本来，项羽也不愿意再娶妃子，便答应收她为义女。在项羽帐中，姚娘听到项羽要杀韩信后，及时进帐告诉韩信，并帮助他连夜出逃。韩信在刘邦麾下被封齐王后，与姚娘结为夫妻，最终实现在乌江逼死项羽的复仇计划。‌

　　其三，鸿门宴上还产生出不少典故。此后“鸿门宴”成为不怀好意的宴请、或者有意加害别人的代名词。而“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这个成语，则比喻人们言行背后可能暗藏着别有用心的意图。汉唐以后历代文人墨客来到新丰鸿门宴旧址，大都触景生情，有感而发，写下不少诗文表达自己的内心感受。在如何评价鸿门宴是非功过方面，更是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有替项羽当年的犹豫不决、迟迟不动杀机而深感惋惜者，也有为项伯的仗义和张良的睿智而极尽赞美者，所有这些，都成为鸿门宴之后所演绎出来的历史故事，为中国传统文化增添了新的内容。

　　(作者系陕西省三秦文化研究会常务副会长)